請不要轉載!
共读红楼梦
佟蕙笑道:「今时连市井之人都云『葬花』,不过图个风雅之名,将花儿和泥拌起,说两句伤春旧诗就是了,连泪也省回了,非但没有『一抔净土掩风流』,比落在那水里去了更是不堪,那有丝毫名士『葬花』之意?」佟蕙天性爱说话,又不拘小节,那知一语说中萧灵心事?萧灵读到葬花一回,早已脸色微红;及至《葬花吟》,心里抑抑郁郁,竟凉了半截;如今听了这番话,更是不胜悲恸心酸,自添了几分泪光,又怕佟蕙和丫头取笑自己,便装作咳嗽,以手帕掩脸家去了。
夜访
且说萧灵近来春感之症已过,日间种花辑诗,空闲与姊妹顽笑,黄昏如旧吃几样简单便菜,至夜来便读几本旧诗,读久了,略觉困倦,便回房睡了。秋霜吩咐 把外门内门逐一关好,打下帘子,自吹熄了案上烛光,去伏侍萧灵,直至萧灵睡了,房间一片闲静,正欲回偏厢梳洗,忽听见背后「刷刷沙沙」作响,方知一人影提着个纸灯儿走近门前。
秋霜一语不发,低头胡思乱想道:「他俩三来两天便拌嘴吵嚷,动不动便摔这个撕那个,前两天还差些撕到他的脸上来呢,啐的那句『我不管你生死,还是你半生不死,滚去!』,我听见都差些哭了。姑娘素日不待别的,偏待他,口上虽不道,脸上之泪也道尽了,再胡涂的,细想之下,谁不知姑娘实是着紧他呢,摔坏瓶儿壶儿没相干,摔坏了身子可要事呢。眼下秋风紧索,外头的婆子不是混去发私财路,便是睡得酣浓。放他进来,被太太知道了,又没据没凭,他能怎样?要是姨嫂妯娌取笑,我便给他好看的。说尽了,还不是姐妹们几句言笑!」转念又想:「在我看被言笑之事平常,在姑娘看,便心如刀割。若生生把他撵出去,自己虽不至落得,也着实过份。现在睡了还不知,可是小丫头嘴缝不密,他又偏生得灵光,任凭那梧桐落了一叶也唬一跳的,此等事儿,知道了又不知要多落几多眼泪了,一样心如刀割,又是每夜想着如何赔他不是了。身子这时纔见好些,岂可又折磨成病了?」踌躇之际,那人已在门前多时,秋霜一看,正是 。方欲开门,已一径进来。秋霜心里还没有主意,只得伫立窗前一旁,时而望月,时而顽弄汗帕,装做没有看见,心里却翻腾如浪,又慌事发,又惊他不知要做甚么。
且看 一径进来萧灵睡房,但见萧灵静静睡在床上,秋波恬闭,手拥素衾。心里只想道那句「天然去雕饰」,骤觉那清泠脱俗之影现于眼前,正欲踏前去看,那影又不见了。顿时满掌是汗,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儿忸怩,便匆匆回去了。
結義
寄萧灵妹:
昨夜风雨连绵,听卧难眠,起来挑灯读书,读至古人誓约之「断琴」章,有感于怀。偕们相识十载,情如亲姊妹,记古人有句云:「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往时总不谙其意,今方料知己情分之贵。今世凡人谓「我知音者」,无非善解心意,不外洞通人情,非但无知音之灵,还不如爽朗之人。知音兮,此实不难解,何以世上无几人通晓矣!
知音兮,不屑矫揉造作之态,慕名傲雪欺霜之情;我知音兮,尔良友兮,一叶惊秋,双荷绝俗。今日求结义金兰,非相识之久,乃知音不许辜负。但愿今日金兰誓,不枉古时陶令盟。
姊佟蕙谨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