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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康熙七年三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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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05: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此文为读新兰小说《昭妃》第十回中“明儿倘或其木格学成了规矩,朕同皇后一同谢你。”一句偶感,本只为昭妃不平,上此拙作,以报。

 

 

时间:康熙七年三月

 

人物:

皇帝、太皇太后、太后 不必赘述

 

【坤宁宫】
皇后 赫舍里氏(YY名:宜和)[后追谥仁孝皇后]
宫女 朝容,原为慈和皇太后(即孝康皇后)宫女
宫女 以秋、宝林,皇后带进宫的

 

【承乾宫】
妃 纽祜禄氏(文中称东宫妃子、东宫娘娘)[后追谥孝昭皇后]

 

【慈宁宫】
蒙古格格 [后追谥慧妃]

 

 


    好容易忙过了万寿节,宜和难得几日清闲。这日歇晌起来,见宝林折了一枝海棠进来,浮在梢间那只青花鱼缸内,引得那些鱼儿纷纷浮上来觅食花蕊,十分有趣。宜和看了一回,叹道:“才忙了几日,想不到海棠已开得这样好了。”宝林一边逗弄那些金鱼,一边道:“可不是么,那花儿开得那样好,主子再不去怕就看不着了呢!”说着向那海棠狠狠吹了一口气,那花随着水波荡了一阵,吓得花底的鱼儿们惊慌沉到水底。宝林看那些鱼儿着慌的样子,仿佛是自己得了逞,欢喜得拍手笑了起来。


    宜和见宝林这样调皮,戳了一下她额头,笑道:“还是这样顽劣。”却见宝林嘟了嘴抱怨道:“要我说,主子这样没日没夜的操心,什么时候才能像那起娘娘一样,也有闲功夫好赏个花踏个月,叫我们也跟着,大家有些趣味。一到这大节小庆,岁时年关的,别人宫里俱是有玩有闹,好不悠闲,偏是咱们坤宁宫里里外外的忙还忙不过来!人家都去赏花了,咱们才刚收拾停当,哪还有力气去赏什么花呢!”


    恰巧以秋进来添茶,听了宝林这篇牢骚,忙过去拧她的脸,急道:“死丫头,今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尽说些不知死活的混话!若是叫外人听了去,看不要了你的小命!也不怕连累了主子!”转面向宜和道:“都是主子宠得她,如今也太不像了,不知哪日就招了祸,主子还不管管!”宜和笑道:“是该好生管教一番了。咱们去后面逛逛,不带她,罚她看屋子。”以秋嗔道:“这算是什么罚!”待再要争时,却见宜和已在妆台前坐好,正抬手唤自己去梳头,自己再争下去也没意思,便又瞪了宝林一眼才罢。宝林却扮鬼脸回她,一时屋内笑闹一阵,好不热闹。


    因是暮春三月杂花生树之时,宜和特意换了那件平日极少穿用的妃色袍子,只带了以秋便往后苑去。刚行至坤宁门外,便见绛雪轩前立着一位绿衣女子,掩映在海棠花下,似是站了许久。一阵暖风过处,将那海棠拂下许多花瓣,斑斑点点洒在女子身上、面上、发髻上,煞是好看。那女子双目微闭,神态娴雅,并不理会落在身上的花瓣,依旧那样立在那一处。


    宜和觉得这情景直如画里所绘,却又比画里的美人美景鲜活生动,不由看得痴住。蓦地想起一句“青轩桃李落纷纷”,却记不起篇目,也想不起这诗是何人所作,想了一阵,终是隐约忆起后面有“更复含情一待君”一句。


    以秋见宜和久立在台阶上不动,便低声道:“主子小心脚下。”宜和回过神来,似是自说自话一般道:“你道海棠有香无香?”以秋闻言便向那绛雪轩前的几株海棠树看去,只见纽祜禄氏一袭绿衣站在花下,似是在嗅着花香。以秋知道汉人有句话叫“海棠无香”,此时皇后问起,似是指着这句。不待以秋答话,宜和又道:“如今见这情景,你可还信海棠无香?”以秋听罢,似是也闻到一股草木香芬,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海棠香气还是其他花草香气。


    以秋想起皇帝昨日吩咐今儿的晚膳摆在坤宁宫,便要劝宜和回宫早早安排,不及开口,便听宜和道:“记得三叔说,赏花仕女图中,只绘一女子者最佳,绘众女者次之,绘主仆者又次之。若是绘了男子,便不看也罢。如今看来果然不差。”以秋不知所谓,只得又向那海棠看去,只见皇帝也站在那花下,似是在与东宫妃说笑,再看那绛雪轩里,暗处似是隐着几个太监宫女。


    以秋见她神色不似方才,便劝道:“赏花赏景,本该乘兴而去,尽兴而归,如今主子赏足了仕女图,不如回去吧。”却听宜和笑道:“才想着‘更复含情一待君’,如今她的郎君来了,却原是这般。”以秋不知她说的诗句,见她径自回去,也快步跟去。


    回了坤宁宫,宜和换回了平常打扮。宝林奉了茶便退了出去,以秋也跟出去。两人同到东庑的下房,以秋拉住宝林问道:“你方才折花,可见着什么人了没有?”宝林知她问的是东宫妃,便故意回道:“见了,东宫娘娘和皇上都在呢。”以秋听罢急道:“那你还撺掇主子去!”宝林不以为意,笑道:“我见那花儿开得好,景致也好,请主子过去赏景致,有什么不对?”不待说完,脸上便挨了以秋一巴掌。以秋道:“你怎么就不叫主子省心呢!为着万寿节的事,主子忙得跟什么似的,这几日的觉越发浅了。你偏偏这时候叫主子见着这个‘景致’,这不是存心怄她么!你安的什么心?”


    宝林滚下泪来,哭道:“我如何不知道主子觉浅了?我就是看不过!主子一天到晚忙万岁爷的事,忙得自己都顾不上正经吃饭睡觉。可万岁爷倒好,眼见得主子这样受累,竟全然没有半点关心!昨日在慈宁花园与那蒙古格格搭弓引箭,今日在后苑与东宫赏花对句,心里可有半点想过格格?”


    以秋听她口不择言,不称主子称格格,心中亦是一阵难过,道:“你这丫头,这都多少年了,你说得急了还是叫出‘格格’来。”说着掏出手绢来要与宝林抹眼泪,宝林偏过头去不理。以秋缓声道:“你如今不想着替她分忧,倒去叫她见这些添堵的事。这样沉不住气,可知主子白疼了你。”宝林却道:“我不过是叫主子看清些罢了,你一味瞒着,岂不知她越陷越深?”以秋叹了一声,道:“万岁爷不是吩咐今日在坤宁宫用晚膳么?”宝林嗤笑道:“你猜万岁爷今日晚上还来不来坤宁宫?”以秋想到方才在后苑里见到的情景,也嗤笑了一声。


    待二人再回到东暖阁时,只见宜和在炕上看书,炕几上铺着一幅新写的字。宝林探身去看,见墨迹已干,知是写了好一会儿了。又见旁边有许多写废的小稿,皆是七字十四字一张,便笑道:“主子这是又想不起哪首诗了,要这样一句一句的默出来?”宜和翻了一页书,道:“方才叫你们,不知你们又疯到哪去,越大越没规矩了。你们去把这字照样子抄出来,以秋十遍,宝林二十遍。”


    宝林仔细看时,却是苏东坡的一首海棠诗,自己一直记不住那诗名,只记得其中一句“先生食饱无一事,散步逍遥自扪腹”,读来甚是有趣。以秋见这诗句子甚多,不免央求道:“主子饶了奴才罢,奴才哪里能提得动笔去描写那些个汉字。”宜和闻言,道:“那就算在宝林身上,宝林去誊出三十遍。若有一字不工,便加罚一遍。”见宝林并不领罚,又道:“若是不愿誊写,便到东廊下跪着去罢。”宝林见宜和言语冷淡,自知这顿罚是躲不过了,便双手捧了那幅字,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谢皇后主子恩典。”


    以秋见宝林捧了那幅字出去,便对宜和道:“主子罚她写三遍,她便可背下来了,又何必要她写三十遍?”宜和将手中的书放在炕几上,叹道:“现下不磨磨她性子,往后不知会怎么样。”以秋奇道:“可奴才记得先前要她磨性子都是抄佛经,今日如何改了抄诗?”宜和看了看方才默写出的小稿,缓缓念道:“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独。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过了好一阵,才又道:“这诗像是写她的。”


    以秋虽于汉人文辞章句之事不甚精通,听得“满山桃李总粗俗”一句便也将这诗句的意思猜了个八九分。早先太皇太后曾赞过东宫妃子的品貌是头一等的人才,阖宫上下再挑不出第二个人来,虽是当着遏必隆福晋说的体面话,却立时传的满宫皆知,无人不赞。方才皇后念的句子便是指着东宫妃子了。


    这里以秋带着两个小丫头将文房收拾了,忽觉得屋内一下子暗沉下来,又听得外面风声大作,便向宜和道:“怕是要下雨了,主子且歇一歇,看书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别看坏了眼睛。”说罢吩咐小丫头掌灯。果然听得一声闷雷,接着便有雨点“啪啪”的打下来。


    宜和放了书卷,向窗外看了一阵,吩咐道:“雨势大了,叫人把窗子放下来罢。”一时有内监将坤宁宫十四扇大窗闭了,宜和觉得屋内一下子沉闷起来,又叫以秋备了伞,出了小门转到坤宁宫后身,在檐下立了一阵。这阵雨却是越下越急,雨点子砸在阶上溅起老高的水花。以秋怕皇后站久了湿了鞋袜,待要劝她回去,隐约听得身后脚步声,回头见是朝容走来,略欠一欠身,道:“朝容姑姑来了。”


    皇后听得是朝容来了,知她来问晚膳如何安排,心下略不耐烦,淡淡问道:“可有人来传话儿?”以秋道:“不曾有人传话。”朝容走近,果然言道:“膳房的人来说晚膳已经备妥了,请主子示下。”过了好一阵子,见皇后没有言语,朝容恐是雨声嘈杂没有听清,便朝以秋使眼色,以秋只摇头,朝容犹豫片刻,复又道:“周太监送晚膳过来,现在廊下候着,请主子的示下。”宜和微微叹息一声,对朝容道:“姑姑叫他们将膳桌摆下罢。”朝容答应一声便去了,片刻功夫又捧了一件枣红宁绸大衣来与皇后披了,缓声道:“天冷,主子仔细冻着。”


    又过了半晌,忽听皇后道:“这雨下的这样急,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又问:“什么时辰了?”朝容答道:“酉正过了。”想了片刻,又道:“万岁爷许是忘了,主子别站在这里等了,看看鞋子湿成这样。”皇后闻言笑道:“我不过站在这里看雨的,哪里成了等人的?姑姑这样说,被人听去,岂不要笑话我轻狂?”朝容不想皇后此时倒有心思玩笑,心下暗奇,道:“是奴才说错了。这雨瓢泼的一般,主子快回屋里去罢,若是淋了冻了可怎么好。”此时天色已混沌难辨,皇后点点头,三人一道回了暖阁。


    皇后换了鞋袜衣裳,向朝容以秋道:“再去看看,可有人来?”朝容会意,只道:“并没有人来,已经这个时辰,想是万岁爷已在别处用过,主子用吧。”皇后笑道:“想是要事缠身,如今连叫人知会一声的空儿也没有了。”说罢看一眼膳桌上的菜品,叫撤下去几样凉透的菜,一桌上只还剩几样点心与小菜,又蹙眉道:“去温一壶酒来。”


    因皇后素日不喜饮酒,且酒量极浅,故而在坤宁宫排膳向来并不备酒。以秋想起年节时令的坤宁宫倒也收过些酒,一时想不起收在哪里,且她亦不懂饮酒,忙打发小丫头去叫宝林。一时宝林来了,取了一小坛子莲花白,起了封倒出了一壶,仍旧封好。两人在外间温酒,以秋将方才情景对宝林说了,宝林小声道:“今儿倒奇了,万岁爷不来怎么也不打发人来呢?就是主子爷忘了,身边人是做什么的!”两人感叹了一回,酒既温好,宝林仍旧回东庑下房。


    以秋将酒送至暖阁时,皇后已放下碗箸,见她此时才来,懒懒道:“如今连你们也这样怠慢,日后可怎么样呢?”朝容闻她此言,忙赔笑道:“主子怎么未饮先醉了?以秋不过去了一会儿,是主子今儿胃口不好,膳食并不曾怎么用。”以秋小心将杯盏放好,方要斟酒,皇后摆摆手,自己执壶斟了一杯,顿时一股莲花清香扑鼻。


    皇后一手执杯,一手执壶,倚在南炕窗下自斟自酌。她既不善饮,故而不敢慷慨买醉,便只呷了一小口,只觉香香甜甜,倒不似寻常酒气,便一气将这一盅吞下,登时一股暖意涌在腔子里,方才看雨时的寒意亦被驱散了七八分,于是又斟了一杯吞下。两杯下肚,双颊早已泛起了两片酡红。


    以秋在一旁看的心急,拿眼去看朝容,却见朝容望着膳桌呆呆出神。以秋想了片刻,道:“主子既用完了膳,奴才们把膳桌收了罢。”却听皇后细声细语道:“不必收,留着等你主子爷来。再摆岂不麻烦?”朝容以秋听罢皆是一惊,朝容急道:“主子快醒醒!才两杯黄汤怎么就醉成这样?”皇后仍是细声道:“并没有醉,不过是两杯酒暖暖身子。”朝容觑着她虽恹恹的,神色倒还清醒,一时心酸。待遣退了一众宫女,暖阁内唯有皇后朝容以秋三人。朝容缓声劝道:“主子今日怎么使起小孩子心性,说话行事尽由着性子。妄主子是个明白人,不过是一顿饭,万岁爷误了也就误了。主子进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样的事又不是头一回遇着。主子往日的心志与气量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今日却像个小媳妇似的这样计较起来?往后这日子长了去了,难道还要计较一辈子不成?岂不是白白的自寻烦恼?依我说主子今日倒糊涂了。主子方才说这膳桌不必收,是存心摆给万岁爷看的,主子恼了万岁爷,便要做个样给他看。且不说这是大不敬的罪过,便是万岁爷见了不恼,即便嘴上不说什么,只怕心里对主子也存了看法。若真是存了这个心,主子平日的好处岂不都是假的了?再有这宫里上上下下多少只眼睛看着,主子今儿若真由了性子,日后传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又成什么话?那些个宫嫔岂是省事的?前朝的旧事不是就摆在眼前,主子岂会不知?”说到此处,不待皇后作何反应,倒把以秋唬了一个寒颤。以秋忙拿话岔道:“姑姑的话说得急了,难免一时莽撞了。”转面刚要再劝皇后,却听皇后幽幽道:“姑姑好口舌。当日姑姑也是这般劝过慈和太后的罢。”一句话听得朝容又惊又忧,惊的是皇后提及皇帝生母,言语中却毫无恭谨敬畏之意,忧的是今日这番劝说她竟不知是真心劝解的好话,想到这里未免沮丧失望,滚下两行泪来。朝容敛身在炕边跪了,正色道:“奴才一时糊涂,言语莽撞,还请主子责罚。”以秋见皇后背对着她二人,不知是何反应,又料知皇后此时必听不得劝,也只得跟着跪了,在一旁低低啜泣。


    外面雨势渐息,皇后见杯残酒冷,想要再饮已是不能了,叹息一声,向以秋道:“扶姑姑起来罢。”以秋闻言大喜,知她已想明白,忙搀起朝容。不待朝容言语,皇后缓声道:“自我入宫,多蒙姑姑看顾周全。能得姑姑的提点是先慈和太后保佑,是我几世的福气。姑姑待我的好,宜和无不感念。今日之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自误了。姑姑方才的那些好话,我都记下了。今日我抢白姑姑的话,姑姑不要放在心上。姑姑的心意,我必不辜负。”朝容早见她面上依稀有泪痕,又听得她这一番言语,亦抹泪道:“主子这样说便是折杀奴才了。奴才只盼着主子好好的,奴才才得放心。”以秋见这般情状,知是“雨过天晴”,便叫人来收拾了膳桌,又将朝容送至她屋里,叫了一个小宫女好生服侍,自己仍过暖阁中来。


    因皇后方才哭过,以秋吩咐打了水来伺候皇后梳洗。皇后病酒,梳洗罢了便要安歇。以秋遣人去叫宝林来上夜,正在服侍皇后躺下的功夫,却见宝林匆忙进来,行至床边低声道:“万岁爷来了。”


    以秋忙问道:“怎么没人通报?到哪里了?”宝林道:“我过来的时候见景和门外灯火明晃晃的,必是圣驾。”说罢见皇后只坐在床上出神,又道:“万岁爷必是往咱们这里来的,主子起来披件衣衫罢。”果然门外宫娥来报,皇帝圣驾将至。皇后方下地趿了鞋,皇帝已进了暖阁。

   
    皇帝仍是在后苑时那一身袍褂,两肩并袍角几处被雨打湿了。帝后两下厮见,皇后只觉他襟袖间酒气隐隐,想是在承乾宫饮了酒的缘故,一时酒气撞头,引得胃里的酒气也翻涌上来,一阵恶心,只叫宝林来与皇帝褪了湿褂子。皇帝因见皇后这般打扮,沉声道:“皇后这就要睡下了?是朕来得不巧了。”皇后因不胜酒力,此刻已是强打精神,疲声道:“皇上来得正巧,妾刚躺下,还不曾睡着。”皇帝听她声音不像,又见她面色酡然,心下更是不乐道:“用过膳了?”皇后答道:“妾先时用了些酒馔,只因量浅不曾尽兴。”皇帝一时无话,自向炕上坐了,皇后亦在下首坐了。以秋等人见皇帝挥手,便会意出了暖阁。
   

    帝后两人相对无话,却是各怀心思。忽闻皇帝道:“方才一阵急雨阻住,朕误了些。”皇后却笑道:“不过一顿饭,却特特的叫万岁爷来妾这里应卯,妾不敢当。”皇帝终是按捺不住,恨声道:“我冒雨过来,你倒早已用过了,这也罢了。却不见你有一语好言关切,倒是我来讨没意思了?”皇后见他急了,婉言道:“是妾疏忽了。妾见天色不早,不见来人,以为万岁爷事忙忘了,便自己用了,是妾自专了。想来时辰不早,万岁爷可用过膳了?”皇帝冷笑道:“不劳皇后动问。”皇后叹了一声,道:“不问不是,问亦不是,教妾怎么样呢?”皇帝见她黯然,也无心再论,沉了片刻说是出承乾宫时饮了两杯酒暖身子。皇后应了一声却不作反应。皇帝无法,只得又道:“叫她们弄些吃食来罢,你再陪朕用些。”一时宫娥们安排下茶点,宝林伺候皇帝拖了靴子,皇帝盘腿坐在炕上,随意夹了一块糕。


    此时外面的雨已停了,只檐下还有滴水声。皇帝见皇后神色寂寥,问道:“在想什么?”皇后道:“妾听说绛雪轩前的海棠开得正好,只是经了这样一场暴雨,可惜了。”皇帝叹道:“那花开得茂盛,你没见着,实是可惜了。”忽又想起一事,又道:“这几日你受累了,我竟不察,委屈你了。”皇后微微笑道:“这原是臣妾本分,皇上这样说折煞妾了。”半晌,皇帝听她低声道:“妾小时候,有一年腊月家里出了事,便没人过问妾的生日,只有宝林夜间偷偷与妾送一块糕,妾便欢喜的紧。”皇帝道:“难为你了。”又过了好一阵,才又听她道:“妾欢喜是因为到底有人记挂着妾。方才爷那句话,妾听了心里也是欢喜的。”声音几是细不可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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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06:03:53 | 显示全部楼层

明月还要自谦,说自己YY了,哪里有YY?这小文儿写得,清丽细腻,真真不得了!而且篇幅也了得,足足一回的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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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06:08:20 | 显示全部楼层
论起生活场景的细致入微,明月要胜过新兰一筹;论起语言的工夫火侯,新兰要胜过明月一筹。都是难得的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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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06: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皇帝听她低声道:“妾小时候,

还是要自称“臣妾”为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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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06:14:23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才又听她道:“妾欢喜是因为到底有人记挂着妾。方才爷那句话,妾听了心里也是欢喜的。”声音几是细不可闻。

我瞎说一句,我觉得吧,以皇后的端庄稳重,称康熙为“爷”要慎重,任何人都要规规矩矩的称皇帝为“皇上”,如果是私下里夫妻间的耳语,皇后在加强表达一种或爱怨,或嗔怒的特殊情绪,称“爷”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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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06:40:08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皇后这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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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06:43:20 | 显示全部楼层
海棠开了,皇后已经见着了,皇帝怎么以为她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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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0 07:0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短篇-康熙七年三月事

QUOTE:
以下是引用万方安和在6/10/2010 6:08:20 AM的发言:
论起生活场景的细致入微,明月要胜过新兰一筹;论起语言的工夫火侯,新兰要胜过明月一筹。都是难得的才女!

新兰的文,实在是比红楼还红楼,我学不来,只有膜拜的份儿~

 

细致有时候是把双刃剑,过了叫人没耐性看完,也抓不着重点,我就是那个过的,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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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0 07: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短篇-康熙七年三月事

QUOTE:
以下是引用万方安和在6/10/2010 6:09:52 AM的发言:

还是要自称“臣妾”为妥吧。

恩,设定的是皇后妃子私下里对皇帝自称“妾”,公开场合或者说到正事的时候自称“臣妾”。戳手指...窃以为“妾”字更适合亲昵燕居一点,所以这样设定。

 

所以皇帝说(万寿节)你受累了,皇后说:“这原是臣妾本分,皇上这样说折煞妾了。”这一句是全文中唯一一次用正式的自称,因为万寿节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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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0 07: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所以皇帝说(万寿节)你受累了,皇后说:“这原是臣妾本分,皇上这样说折煞妾了。”这一句是全文中唯一一次用正式的自称,因为万寿节是正事。


这么说“妾”对“爷”正适合了。抱歉我还没有看完。很长啊要用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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