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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瑞雪沁蘭

[原创]散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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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31 16:41:43 | 显示全部楼层
 

论古典诗词:给我要学古典诗词的朋友fficeffice" />

(一)简说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这是我个人认为格律诗中,最容易的一种五言绝句。各位在合家团聚的时候,不妨问问八十年代以后的年轻人,有谁懂得写?

今日喜欢写古典诗词之人,随着上一辈的老先生相继辞世,已经愈来愈少。我流连过不少论坛形式的古典诗词网络,不论作品好坏,也似乎被一些观念上的纷争盖过了风头。评赏人少,挑剔人多,技术比较高明的会员顾着爆发连串口角,初涉古诗词的年轻人,基础本来就不甚可靠,又无师可随,渐渐失去兴趣。这循环绝不能小覤,后果是文学界负担不来的——古典诗词不断流失可造之才,面对失传的危机,只有我这「贾宝玉」在击鼓鸣冤。

诗词作者在真实世界,已被旁人妖魔化,比起做些不道德的事更要惨,可怜非常。记得当天中学一年级,语ffice:smarttags" />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文科">文科ersonName>老师讲解古典诗词,给我们看看她的作品的时候。我真有举起手来就说「我也懂得」的狂想!最终我被理性屈服了,但心内总有「装不懂」,借机向这位写得一手好诗的老师讨教的念头,而我深知自己的伪装太低手,又不愿连相处得好端端的同学,也把我妖魔化,结果,到这时我还是没有「表白」的勇气。

(二)功能诗

网上比较活跃的作者,有近半是写时代政治诗的。我个人对这类诗的不屑,源于这些作品多数只会一味的盲目赞颂政府及领导人物,总离不开这些公式。这现象也说明了问题所在,世上没有完美的政府,好的政策和表现是值得肯定的,但不可能只扬长避短,我们的祖国再强盛,也包括在内。

你可以辩驳:大诗人白居易也是写通俗浅白,同时代的政治诗。

若认真仔细去读白居易传世的诗作,那一首像那些几近宣传口号的作品,清一色满嘴国泰民安?白诗的好处所在,主要不在与李杜的艺术成就,而在内容上反映切身的社会问题,自有他的深度,不同简单的歌功颂德。诗词的初生之犊,若要走关心局势民生的路,请容许我的忠告:这类诗称作功能诗,得有实际上的贡献,最低限度是为民吶喊。

综观来说,政治诗着重文字凝练和格调高远的寥寥无几。我宁愿看爱情诗,爱情诗再套路,或许有出精警句子。有谁来粉碎我的抨击呢?政治诗人,也可以很出色的,对吧?

(三)怡情诗

爱情诗自然也有其局限性,在功能上,正如前人所谓的「有感而作」,爱情诗可谓是半自娱。

梦好又何如?燕语喧腾风语苏。行处音容频宛在,踌躇,不散云阴便雨无?搵泪睹诗书,理遣幽怀髻莫梳。若问此情何所拟?芙蕖,冷夜孤鸿觅客居。

拙作一首,也是十分典型的闺情、离别文学。没有任何新意,只是与小狼在谈天的时候,她认为后三句是诗眼,比拟不俗。她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在「匠心独运」没有甚么见识,稍好的句子都是灵机一动而来。

自从新诗和网络的出现,爱情文学,三千年以来,到二十一世纪,似乎有一点滥觞的气息了。

一般诗词的新手,也会以怡情诗作为入手的途径。于是,网上出现大量没有格律的诗词。好些是平韵仄韵不分,今古音混用,惟求瞒天过海,孤芳自赏。意思是有,措词亦可,只是不能吟也不能唱,失去了诗歌的本质。这些人看来都停留在不顾格律的阶段,只有极少数愿付出时间,不为炫耀,而是潜心学习,掌握格律。艺术不是一步登天,然后平步青云的,我学了两年,还没有到山腰。要坚持下去,不然技术会生疏倒退,我衷心希望各位明白。

(四)「不以词害意」

不顾格律的,或是被揭发出律的人,太多都是以本章标题来辩解。特别是有人在《红楼梦》里发现这话的存在以后,就以曹公这「金漆招牌」作盾。

这些人曲解曹公的意思,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对古典诗词的发展贡献良多,衍生了一句根本上说不通的话:「不以律害意」。谁知这正是加速古典诗词的没落的元凶!再看这席话:

黛玉道:「什么难事,也值得去学?不过是起、承、转、合,当中承、转,是两付对子,平声的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

香菱笑道:「怪道我常弄本旧诗,偷空儿看一两首,又有对得极工的,又有不对的。又听见说,「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看古人的诗上,亦有顺的,亦有二四六上错了的。所以天天疑惑。如今听你一说,原来这些规矩,竟是没事的,只要词句新奇为上。」黛玉道:「正是这个道理。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是立意要紧。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

看了一遍的,请多看一遍。「若有了奇句」,才有资格凌驾于平仄之上。而那句「不以词害意」,则指有感而发的诗句是天然去雕饰,不必人为地以所谓标准去琢磨,破坏了自然的美。比如崔颢的《黄鹤楼》诗。

也有一些人是无心重复用字或是弄错平仄的,只是大多怕丢脸,又使出「不以律害意」掩饰。

词的「出律」比诗复杂许多,可惜那些曲调大多失传,我们无法得知。我们听流行曲时,听见字和音不协调的时候,也会暗地里嘲笑作词的人。词就是古时的流行曲,相信古时的听众也不喜欢歌词跑调的曲子。我们不能肯定不「照谱填词」会否合调之时,就得乖乖的按一些认受性高的词谱吧。

至于「不以律害意」,惟以前人评辛弃疾词之语说明其茅盾所在:辛弃疾非但未被格律束搏,彷佛他是在驾驭格律。

近体诗,亦称为格律诗,格律是其要素。没有本事驯服的格律的,一是好好潜心训练功力,直到你可以把格律「玩」起来,或句句都奇,可以超越格律;二是请不要写近体诗。

这就引伸了一个核心的讨论题目:既然古典诗词有那么多创作发展的限制,古典诗词,到底是不合时宜、老掉牙的文化遗产,还是一种源远流长的文学体裁?

(五)古典诗词,到底是不合时宜还是格律诗词

诗的格律,原来是要使吟诵起来更有节奏和音乐感。词原来就是「倚声」的,今日的填词人大部份也是收到旋律,然后填上歌词。

个人认为,古典诗词的格律,在今日而言,或许真是难了些。对于以新韵入诗,该拿出来好好讨论。

一些时间性的、应用性质的(非艺术)东西,不该拘泥于古。比如香港人日常说的广东话。几年前有位博士提倡「正音」,所谓的正音就是一律按照宋朝的读音,未免太不实际了些。结果导致市面流通读音纷纭,中小学的教师和传播媒体介也乱起来,这回说「蓬」音p-,但谈天的时候又不自觉的读f-,学生就更加模糊不清,计划自然失败。读音是会自然发展的,这样强行要求不可行。

至于文字艺术方面的不能归到上述之论。艺术没有时间限制,所以说「不合时宜」,分明就是现代的快餐文化,即食即弃的不良习惯之言。不从事艺术的人,看见名画,纵然不是专业,也会欣赏一下。为甚么我们身为中国人,流着华夏的血,反而那么拒绝祖国的诗词,要给她们一个「不合时宜」的名字;就是去写,为甚么要写一些没有格律的格律诗词呢?这些作品,不能归为格律诗词,只能说是句式相对整齐的新诗,请不要再仗着格律诗词的名号。

可能人们已经不再喜欢文字,可能人们把古典诗词作为一种介符应用与艺术之间的传统看待—就像寒食节,早晚也失传,只留下历史上的一点记号。古典诗词没有不合时宜,她是格律诗词,永远也是格律诗词,永远有着深深的涵蕴。只是世人的心态改变,逆转了,喜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用费神。音乐与画也开始没落,人们看电影,也只是看表面的剧情,对于某些电影,如《色.戎》,人们只是希望看那些情色的镜头,对于电影的内涵也不会深思。

希望有志于诗词的朋友能花费一点宝贵的时间细读这篇文章,也欢迎你们提出问题,攻破我说法可能存在的漏洞,共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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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31 16:41:54 | 显示全部楼层
 

白与素

这天是圣诞节假期。阳光似乎也对人们的兴奋有所知觉,欢欢喜喜的笑着,冷冰冰的石地渐渐温暖起来。街上挤满了人,特别是这看似平白无奇的人行天桥,是通往名店林立的大商场的必经之路。年轻人脸上扬起节日的欢乐的笑容,手里拿着大包小包,都是为节日而买的。母亲和佣人带着放假的孩子,紧紧牵着孩子们的娇嫩小手,还是索性抱了起来,生怕丢失了,或是被拐了去。

素玉今年十五岁,后面跟着个女工。她再看也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是她身上的衣服——从头上的绒帽,丝制的围巾,皮大衣,花边衬衣,到脚上的长裤和皮靴,全是大商场那些名店的橱窗模特儿的穿载。甚么Prada、香奈儿、路易威登、Dior,素玉也不很知道这些品牌,只是她父母看见是时新的就买给她,要她穿上,恰似把泥娃娃装了一身金玉翡翠似的。

不错,她往时只是个穷家女孩子,住在距离这大商场约略十五分钟的路程,已有几十年历史的屋村。她父母本是农民,游泳偷渡来这儿,只生下了她一个女儿,并不识字。所以她以前只有个乳名阿白,连身份证上写的也是齐白。阿白就在村里的学校上学,班里的同学背景都与她差不多,因而人缘不错。

直到阿白十岁那年,家里原来在村口那破铁皮屋的饰物店子,忽然有个洋人说要来做甚么投资;阿白也不清楚,只道是一时发了大财,家里翻天覆地的变。

店子搬到那大商场去了,不仅是招牌像其它几千块钱一件衬衣的甚么「布剔克」一样会发亮,连门和一部份的墙也不是屋村那些硬生生的混凝土,而是做窗子用的玻璃——两个人那么高的一幅,敲下去声音清脆,还能清楚看见里头的货品和客人,竟然不会破裂,对阿白来说实在太新奇的玩意了。

阿白一家也搬了。搬到大商场相邻的「天堂」去——我们叫的是私人楼房,可是阿白觉得新家比电视上看见的豪门别墅更漂亮,管到处对人叫它天堂。阿白新家的地址是38至39楼,她家是两层的复式单位,同学都羡慕她。阿白喜欢像往时那样坐楼梯上看课本,但她父母给她置了一个差不多有她以前的家那样大的房间让她专心读书,阿白对这搬家最喜欢的就是这书房了。

阿白的父母把她所有衣服扔掉了,她放学回来,只见衣橱满是她从来也不知道的品牌,像学校里有些年轻老师穿的那些漂亮衣服。阿白做惯了粗活,就地而坐,弄脏衣服是等闲事。父母告诉她这些衣服的价钱,每一件最少也得三、四百块钱,故此不能坐在地上,连打翻了水杯,也不可以自己去清理,要高声唤新聘的两个女工来抹干。阿白不喜欢这些,她觉得父母每一季都要给她置新的衣服,又不是不合身,过于挥霍,也浪费那些新的衣服。她把过时的衣服给同学,父母就骂她说不能便宜别人,但她还是暗地里把衣服送给别的穷孩子,他们就很感激她,要请她吃饭。父母一口咬定他们存心害阿白,叫她不要吃这些粗糙的东西,她只得婉拒好意,有时候装生病。

第二年,她父母迫她转到上流学校去。同学都舍不得她,有些还哭了起来。父母请人为阿白取个好些的名字,就改作齐素玉。阿白不喜欢她的新名字。

阿白含着泪到那上流学校去读书。老师们不见得比以前的老师用心,又得交学费,最使阿白不自在的是班里那一张张骄奢的公子小姐脸孔。学生群里有许多是非流言和党争,阿白嘴软,又不愿同流合污,时时被他们欺负,取笑她的穷孩子恶习和她的乳名,做研习又抄袭阿白的构思,还要倒告阿白。于是渐渐阿白就狠心起来,平常板着脸,背后就经常蹙着眉,在露台倚栏饮泣。父母以为她是发闷,就带她到处游玩看戏,阿白还是这样。父母问她,她不愿回答,也不在人前流泪,父母已为她好了,谁知她夜里自个儿就哭。

素玉要上中学了,素玉因父母太多应酬和活动,疲劳过度,经常生病,成绩就一般。父母靠关系,她就被有名的天主教女书院取录了。分化问题非但没有比起小学时收敛,那些巨富的女儿,修女再劝也是不听的,只因为关系,才没有被退学。素玉依然是欺凌的对象,虽则她也受惯了,但又要赶上学校艰深的读书进度,便消瘦了许多,父母给她多少珍馐佳肴,她都是吃不下。

这天,素玉依旧是到过了父母的店子,大商场在节日里的拥挤程度,她已经不觉得稀奇。自从父母的店子得了投资,在内地设厂大量生产以后,父母便没有像她小时候那样亲手造那些饰物,虽是女工人手制造,但没有人情的温暖,也没有往时那些别致的款式,只有冷冰冰的皮绳和陶瓷坠子,素质一落千丈。价格愈发贵了,却依旧客似云来,不愁衣食,家里还养着两个佣人。父亲天天不是饮宴应酬,就是自己寻乐去——这事母亲是知道的,母亲并不介怀,她爱父亲送她的漂亮衣服,家里堆迭着成千上万的鞋子和皮包。

素玉从店子里出来,她想悄悄回去那屋村里看看。女工知道素玉的苦处,也就答应保守秘密了。

苦苦滞留在一样水泄不通的人行天桥之时,她远远看见一张似乎熟悉的脸孔,但她怕是错认了人,被人笑了去,便没有作声。

那人也瞧见素玉,他微笑着招起手来。他心里这时才恐自己误会了人,脸上红了一半。

素玉的记忆回来了。那人是她在村里学校的同学。村里的孩子不像城市的拘谨,要是玩得亲近,要是骂得起劲。

相处的片段走马灯似的掠过。那个叫阿白的女孩子,和这个叫阿桥的男孩子,曾经是青梅竹马。两人在学校飞快的做好家课,回家吃过晚饭,便跑到村里那古老的榕树下乘凉,听老人说故事,有时候坐到老人归去了,还在看天上的星月。

有一回风雨来得利害,两人只有一把伞子,你推我攘,结果两人都浑身湿透,不敢回家,在村外徘徊了半天,等衣服干了才回去。两人的亲昵,在这城市的学校一定受折磨。

素玉随着前面的人走路,思忖入神,不慎踢了他的皮鞋一脚,素玉连忙道歉。

五年前的事了。阿桥已是过去的了。阿白要离开村里的学校那天,他没有出来送别。阿白原来很气恼,后来才知道,阿桥躲在厕所里哭了半天。

素玉不禁哽咽。她可以联想到,若他们在三十年前的内地,他们在暴风雨的午夜穿着黑色的衣服,逃到山上去,住了几天,还是被父母发现。阿桥的父母丢脸,想着这儿子没出息,竟勾引富商的女儿私奔,也是白养了。便把阿桥活活打死了,自己一定是哭得死去活来,昏倒了,不知道有谁来把阿桥收葬。自己万般无奈,将会被迫和一个讨厌的风流公子结婚。

圣诞节的天使歌声,旁边溜冰场的广告牌,把她从恶梦里惊醒。他们身处的,不是三十年前的时代。这个年头,超尘脱俗是不必要的,她不是姑娘、小姐,不需要这一身繁琐的衣饰来突显她的高贵,她只是一个肤浅的暴发户的女儿。她不能像她父母那样,只知道香港是飞黄腾达的地方,香港,也是一个开明讲理的社会。

她再次张望的时候,他已不在眼前。蓦然回首,他就在不远处,只看见他的背影,已不是小孩子了。他长得多高,多好......

素玉不加思索,把那几万元的路易威登皮包抛掉,就向他跑去:「我是阿白,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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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31 16:42:09 | 显示全部楼层
 

音乐

糟透了!母亲的唠叨,像魔似的缠着!

原来想定了明天去练钢琴,母亲却非得要我今天去,我只得依了。

狭小的钢琴室里,钢琴的回响厉害,邻旁还要有蕯克斯号传来的跑调歌曲,学校里已经闹得头昏脑胀,就倍觉烦躁。把书本从钢琴上挪开,打开琴盖,依旧是令人厌恶。

老师说,要我享受弹钢琴,不要当成练习,可是这样翻覆弹奏同一首不好听的考试歌曲,我如何去享受?这首歌要求的活泼和青春,与我不大沾边。我这样租钢琴室,每一部钢琴素质和音色落差之大,没有这种经验的人不会感受到。老师还论刚强柔弱的控制,教我怎样是好?

我心里一直默默在祈祷,也不记得当时求的是甚么。

泪水捺不住,从眼角奔流而出。

也不知道为甚么,我渐渐听到我弹奏出来的效果,我熟悉这钢琴了,那久违的热忱的脉动,恍惚是有几分酒意。音符忽地像是活生生的流水,我从山上的泉源随着她的脚步走:一段急促畅怀,孩子笑声似的小溪,然后是恬静如梦的河,紧接着浣涴群山的琉璃倒影的江水......于是意大利舞曲,浪漫时期的短曲,《Moment Musical》,流沙似的过去了。

时间到了。我还舍不得走呢。

回到商场里,一阵好闻的糕饼味道扑鼻而来——我从来讨厌糕饼店那种烤炉余下的味道,怪难受的,总教我不禁联想到那厨房是多么肮脏,于是看见糕饼就不愿吃。

异于平时成自然的沉重,我心里挺快乐的。

连走过素日十分厌倦的时装店——他们总把音乐放得像迪斯科那样,那边的节奏响亮,这边就再调高,于是益发声浪高壮近于轰炸,生怕消费者听不见他们的音乐,不进去看。

我听见其中一家频繁播放希拉里.朵芙的精选唱片的店子,听见那首《Reach Out》,旋转十分容易着迷。以前总是怕了这类内容的歌,这时我竟不管得它甚么意思,只觉得很是喜欢。

音乐真是一样奇妙的东西。


八月二十七日

一如素日,我赖在计算机屏幕前,和某君《鹊桥仙》韵。才写得那么两句,忽地,屏幕一片漆黑,词是没有的了。我在这狭小的空间弯过身,仔细看了一回主机,又不是过热,怎会无故坏掉的呢?这时,我才看见屏幕标示开关的小灯熄灭了。再弯身去看,那些满布灰尘的插座明白是开着的,灯却没有了。

几个月前家里也曾经部份停电。于是我跑到厨房去,打算洗衣,谁料洗衣机也不亮!鱼缸的灯管原来是亮着的,却也是没有灯光,金鱼还以为要睡觉了。拿起电话话筒,幸而还使得。我打电话给老朋友I小姐,打算约她去吃饭,她却不在家。

这时邻家的叔叔按铃,问我们家是不是一样停电。这事没甚么好隐瞒的,我如实作答。

我把家里停电告诉母亲,她还在房间里。她厌烦的瞟了我一眼,叫我打电话去管理处询问,我说:「邻家的叔叔一定在打,我们再打也是浪费时间。」果然,拨了几次管理处的电话,也没有驳通。想必停电的不只两家。母亲却彷佛要怪我,也不知究竟认为弄停电的是我,还是认为我该再拨管理处的电话直到拨通。我自是冤屈,为甚么与母亲相处总是如此呢。

因怯热,家里电风扇不能用,十一点钟多,就出去吃午饭。楼下的管理员说,我们家的屋院因电房故障,全数停电。祖母们不约而同,抱着孙儿到相邻的大商场消暑去。

我到了书店,打算买笔记本,但还是到另一家书店去看看。到了那书店以后,挑了一回,我不喜欢有线圈的型号,写左边那页的时候,就给执笔的右手压上线圈的花纹。我拿起一本钉子钉装的笔记本,正要多买些笔,以凑合手上的礼券的价值,但想来想去,老是觉着不划算,还是没买。我就是这样踌躇不定的一个人,有时候深思熟虑也好,但也给别人添许多麻烦。

原来要在那高级市场里买些东西吃,然后在那儿坐上半天写作。在那些惹人发馋的食物摊儿徘徊,折腾了好些时候,还是嫌贵,最后回到那一样不便宜的快餐店吃。在香港,特别是我们这些近年掘起的游客区,母亲给的三十元一天,我自是不愿去那些肮脏,随时吃了生病的低档茶餐厅,也不能吃甚么好东西。要吃得好,单单一客三明治配菜汤,就要上三、四十元。

最后,我还是自己花费,买了一本算是最便宜的大笔记本。我就喜欢一大本的,像教科书那样大,写起来多方便。

我不知道该到那儿去写,又忘了带文具,难道花钱去多买?这时我看见商场窗外的图书馆,好主意!便匆匆回家去,拿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去还。

家里没有电风扇,更没有空调,热得彷佛在蒸腾,也许本身就是一个蒸笼。正在冰凉的云石书桌上写着甚么的母亲道:「你自知怕热,我劝你别留在家。」又是冤枉。我根本就不是要留在家!被她这么一说,我就更快地逃离。我逃离的是母亲的唠叨,不是蒸笼。特别是母亲扫地或是洗衣服的时候,那扫帚和衣架看上去就像武器,总教我一阵阵头晕要呕,又一阵阵毛骨悚然,精神分裂似的。

商场和图书馆之间隔着一段人行天桥与平台,那儿阳光正猛,这年头的孩子不知是一代不如一代,还是宠坏了,总是惯常尖叫,叫的不是常人的兴奋、剧痛或受惊,而是不堪冷落,需要一切注意(小小孩子如此机心,实在有几分恐怖),熏得我头上烫,耳里鸣,胃里翻,方才母亲那一劫还没好,就更加想吐。

Relief,到了图书馆,我马上归还了书藉。谁料行经儿童图书馆门外之时,依旧听见里头不绝的尖叫,就像主题公园(莫非以图书为主题?)。不知道那些穿着中学校服的三五女生如何忍受,在里头边做作业边谈笑,一坐就是几小时。

蹑手蹑脚,攀到位处楼上的成人图书馆。唱片架很拥挤,最近图书馆新置了不少,只能看唱片侧边小小的名称,很多本来底色和字体就难看,被灯光猛一照,只看见白色的灯影。这时人多起来,那些总教我厌烦的同龄少女,不是把唱片一迭迭的拿起来挑,就是快速的翻着,故意使劲拨得胶盒「啪啪啪啪」的吵耳。我取了席琳迪翁、麦当娜的唱片,走到语言学的架子转来转去。购物那样左拿一本,右拿一本,还要看看那一本干净些......

我拿定了几本张爱玲的,也取了两本旧诗,只找得一张没有椅背的凳子坐。我打开那本陶渊明,读了几行诗,赫然听见图书馆何处传来鼾声——原来是坐在不远处,那黝黑皮肤的中年人抱着臂睡了。这人不久醒来,看了一会儿书,却又睡去了,依然在打鼾。他人似乎觉得我的阅读品味很碍眼,我也没介怀,是不能介怀。要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也要影响的话,我会把自己迫成疯子。这就是我和朋友以外的人的相处方法。

从落地的窗可见图书馆邻接的酒家。酒家日间人不多,倒是不知附近甚么地方,一阵阵孩子的声音,很是嘈杂。

今天原是烈日当空,晒得睁不开眼来,这时天色却微微暗了下来。也不能说是阴天,但明显敛起了之前的劲儿。

我看看手表,立刻没了看古诗的心情,于是翻开一本张爱玲的细细读。

不知不觉间,外头细雨飘飘,显得很是幽深,彷佛要勾住我的目光不放。香港夏秋的雨总是急急的来,就像这儿的人,匆忙的,紧张的。连放松的时候也像欧洲的繁忙,精神病人之多,难怪连雨也被染上了。

看了一个故事,实在坐不下去——那鼾声非但没有收敛,还鼓噪起来。我跑到邻旁的参考图书馆,那儿坐位多的是,也有桌子。

谁料打开门进去,便见人满满的围了桌子一圈,不外工作与看书。我带着大包小包,走到旁边那些红色的绒沙发去,坐下去软软的,没有回弹之力,比坏了的床褥还软,就像一屁股坐在棉花糖上。我把东西撒在旁边几上。

顾着看书也不知道是甚么时候,几个同龄的少女以嘲笑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坐在几的另一边的沙发上。我收拾几上零乱的东西,却把唱片撞得撒在地上,她们自是笑得更厉害。我不想去管。

我继续看我的书,我不知道她们来是要做甚么。

她们走了,我也看完了书,走到楼下的计算机室去打算听听唱片,谁料那儿规定不可自行携带唱片。我不解用意在何,能上网就有中毒的风险,不如不要提供服务!

这时手提电话孩子似的哭闹起来,我一把抓起沉甸甸的袋子,一片狼狈地跑出计算机中心,坐在后楼梯上接听。

却是母亲打来说家里「有电了」,问我要不要回去。我原来打算再留一个钟头写英语小说,问母亲要不要来,顺道也借她的图书限额用。她能这样说出,我也不好意思再不回去了,由于不能外借超过六本,只得匆匆去放回那几本旧诗,留下张爱玲的,便又去办理借书手续。

把书递给职员的时候,才惊觉我还是拿了七本书——我忘了那小小的本子「李清照集」。我跑了一回已经没气力,便都办理好了那些要外借的书,才走到最近的儿童图书馆,从集子里抄。

我不愿走楼梯,便把那本明白属于楼上的书随便丢在书车上。这样很不对。

我从图书馆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天气就像我刚来的时候那样放晴,晴得睁不开眼。

经过纸醉金迷的商场,但我没有逛书店或是唱片店,一来我手上的书本太大负担,二则我去的话又要按捺不住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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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31 16:42:1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不是诗

这天,也不知心里为甚么总是有些东西憋着,整个下午就要说脏话,虽则于我而言也不是新鲜事,但终究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飞也似的完成了家课。且别急着思索——我一屁股坐在计算机前的凳子上。

我打开放着一篇篇诗文的档案,字悠悠的铺排,就是一条蜿蜒了数十页的路,还是人行的——因有时狭窄,有时宽阔,不能行车。

昨夜开了三个新诗题,我竟没有一丝写下去的迫切。素日的我再忙,也非得要写好一首。

我关掉档案。心里告诉我,我只要听激烈的流行摇滚,以消解这种自己也不能明白的情绪。当背景趺宕吵着电吉他,伊——呀——嚷着艾薇儿的歌声,彷佛是「飙」,我再次打开档案。

依旧没有写「秋思」的感觉,写了几句,觉得牵强,便都删去。我彻底放弃,只等待出去练钢琴的时候。

一路上满脑子思索,白折腾自己亦是无果,到了那儿,却赫然知晓了。

我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这里得说说吃午饭发生的事:

今天我和新认识的同学外出去快餐店午饭。她为人不错,暂时也合得来。

忘了怎的说着说着,说到上次的全级排名来。我们「都是」第四。

我脑海空白了一瞬,幸而不消多久就能回过来。读过我约莫月前写的散文「三部曲」的也许有些印象。

「(英语脏话)!」我当时心里是这样想的。

她不像别有用心的人,于是我问道:「你分数是多少?」

「不很记得......大概是八十七。」

没救了。我依然清楚记得,班主任在把成绩表给我的时候说我是「全级首五名」,还说我替她「添了光」,这是甚么回事?我到了地狱去么?

「我们去年的班主任经常提及你。」她接着说。

「经常?」

「也不是经常的......几次吧。」

「那她说些甚么?」我心里想,她大概是说我那篇历史科考试短文吧。

「她说你全级排名是廿二。」

「那是上学期?下学期?」

「上学期。」

这还好——不过也好不到那儿去。我脸上必定把我出卖了,(英语脏话)。

当我们转了话题,我的脸色该恢复了。她的脸色也舒缓过来。

我不能否认有一刻我的确对这个成绩感到「晴天霹雳」,她们的班主任不会撒谎。但更可怕的,就是我之后对着钢琴时的思索。

手指近乎机械化的弹动,一边细忖之下,竟有一大堆人名牵涉在内,个个触目惊心,我死定了。他们要把我当作不诚实的人了。

这很糟糕。这该叫我如何面对他们最少一年?

妈的。这句是对我自己说的,骂自己。我知道这只可能是当日自己高兴过份,或许耳朵有点聋,听错了。

多得那天班主任说成这样。我从来对她绝对信任。

多得那天旧同学重聚时,死人W先生忽然间无缘无故问我,烦我,吓我,害我如实作答。在场而知情的人,就只有他,我和J小姐。

多得那女同学忽然提及......慢着,她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

责任在我,相信的,听错说错的都是我!

J小姐和那位女同学是去年已是相识的,大概是知道她才是全级第四的,只是饭局时不作声,她就是不愿看见我丢脸!有这样体贴的朋友,是我的福!

至于W先生,他当时许实在不知道,但他能大概猜到的。上学期二十二,下学期不可能一下子......他若是有心耍我的,纵然如此,被耍的还是我。我。

为甚么他们的班主任,又要把不是她那班的人的成绩公开?

这事若是真的,将令我对她的印象重重打折。

唉。

无心又如何?不知者不罪又如何?

负担的结果是我。

那个错误的成绩父母朋友都相信了。

罪名洗不掉了。

虽一直在弹着钢琴,我依然静静的能思考。我深深的想过要不要道歉。对父母,最少被取笑两句;对朋友,对那位女同学,她们能相信我是无心的;但这件事最烦心的事牵涉着W先生。

若他不是那么不能保守秘密的人,我在电邮里向他道清,向他道歉;脸子是我自己丢的,我要受些脸子上的苦也是必然。很可惜的是,若我这样寄电邮给他,就是没有产生用意的误会,也难保他不会把这事说给他朋友听,给那电邮别人看。我愈是写「请守信」,他就愈会给别人看,那时候我非但贻笑大方,成为茶余饭后的话柄,事传到老师那儿,就是把自己埋在泥土里也不能遮掩了。

阴谋论者会以为,那位女同学或是存心吓唬我:她要探得我的底细多么容易,她要吓唬我的理由多么充份!她也许认为我是个威胁,也许她不知道我的为人......别再想了,别再想了!依我这些年来的经历,她决不会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愿再管!

我这种人不好当。现在弹的考试歌,一般人都是认为自己在巴洛克或古典时期的歌曲表现最好,我偏是浪漫时期!我原来就喜欢这时期起伏的风格,谁料我真是这样的人!唉!除却少数的同类与知音以外,谁会明白?他们不是诗!

(后:我再不写出来,我就要憋死了。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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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31 16:43:20 | 显示全部楼层
 

亲爱
昨天原来是好端端的,只是当我想起你的不在,人就生硬起来。fficeffice" />

药很苦。隔着糖衣我仍觉得。

今早喉炎还没好,我心底情愿看见你,但我不能为了这样而不顾别人。只是母亲强要我上学,我没有反抗的余地。口罩简直把我闷窒息了。里头全是二氧化碳,那来鲜活的空气可言?口罩脉动似的随着呼吸鼓起来又塌下去,亲亲热热的,再没有节奏感的了。

看见了你又何如?我要的是盯着你一整天,直到把你的灵魂摄到眼里去。

你的脸容很健康,精神也很清洁,不像我,日夜都是病,朝暮都是满脑子的思绪,歇斯底里的。

这是我所知道的:我很独特。你可觉得?打从心里,我断定你是不敢。我不像别的女孩子,气质是两样的。我是那种幽独的,难伏侍的。

从下午开始,胃就一直疼痛着。放学以后,原来还有许多紧迫的工作,但我连腰也直不起来,不得不放下事务回去看医生。清凉的天,才走五分钟的路程,竟也异于平日的辛苦。

这次可是药闹的祸,之前另外的医生给那种黄色丸子我受不了,胃酸过盛,酿了两天,发作起来,以致灼热之感。医生给我解释了,开了三种药,一天可要服四次。

我要变药罐子了。你可忆念,你可怜惜?

亲爱的,我好喜欢你的名字。闭上双眼,我轻轻的唤着,便见远处的你来了......

 

 

伤殇

「可以让我独自冷静么!」我歇斯底里的喊。

我狠狠关上房门,眼泪黄河缺堤似的奔流。

我恨。恨,房子也不算小,为甚么就没有隔绝的空间,连冷静也得受尽骚扰?

只是偶然对母亲说漏了嘴,就得无奈的圆说。都是压抑得太多,我分不清的说的话究竟是给谁听的,只像倒了核桃车子般一股脑儿泻、泻、泻,结果闹翻。母亲又重复着她对我的观点。说甚么那些人太稳重,和我是管合不来的,以其人之道治之,虚情假意,寒暄就好,这些是道行,我还没修练到,所以辛苦。她不明白,我和她根本彻头彻尾是两种不同的人,我的眼睛里掺不得半点假,这些「小意儿」是我深厌恶的,身为母亲,她居然要我去做!因为这个的缘故,我久久不愿跟她道出实情,就是说了一两句,还能挽救之际,也就马上说「没事,没事,当我甚么也没说过」。她说我精神状况大概有些问题,长久下去会成为抑郁病。这还不是被她折腾出来的!为甚么就我与母亲相处这般难!

二木头。息事宁人。针扎也不「嗳呀」一声......这些言语从心头闪过,呼吸更促紧了些。

伤殇。

我渐渐意识到,一切要恼,要骂,都要怪责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有生以来,做了几多错事,伤害了甚么人。

伤殇。

Mp4,光盘机,我不断的播放克里斯廷娜的《Hurt》,也没算过多少次。

「Sorry for blaming you, for everything I just couldn’t do...」

克里斯廷娜的歌声是那么的雄厚富表现力,不像我的单薄。

就是我恨得最深的人,说起来就作呕的人,我发现我对那人的恨在于害怕,换过来说就是自卑。为甚么这样,为甚么如此,我在泪光的反映之中明白了一切。

若那人能读到这一篇文章。请你谅解我的软弱。我现在恨自己,我知道这无补于事。我害了你。也许你会以为说,我能对你作这般的影响太荒唐,那么或因为先前恨你,反而能看得清楚些。你没有伤害我,我却去折磨你,使你难堪,这实在是我之过。

抱歉、对不起、过意不去,也再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把你害了。

大概同时有几个人会认为「那人」说的就是自己,但读下去有点像又有点不像,那该是我把几人无意之间揉合成「那人」。

「I may have made it rain, please forgive me. My weakness caused you pain, but this song’s my sorry...」

不能不想起布兰妮的Everytime的歌词。喜欢这首歌,听来大多在淌泪。我忘了不知道这张光盘丢在那儿去,还是播放着Hurt。

我伤害的何只你一人。大概相识的人也多少受过我的促狭嘴,我的任性泼洒。

家里的美工刀都是锈痕斑驳的,就是流血不死,也染伤寒菌病死。我没有想过死,这样的死,未免奢侈。

泪一时太多,眼泪便觉干涩。我从Mp4选了碧昂斯和夏奇拉合唱的Beautiful Liar,脑海中还有两人在录像带中舞蹈的影子,那拉丁风情的音乐哼哈着,两人的歌声渐次高亢起来,那让我受不了。We can live without him just a beautiful liar,我曾经如此歌唱,如今这话如刀子般直刺到我的心坎里去。我是那个骗子,到底我骗了谁?

眼泪不能没完没了下去,总是要干的。只是我这罪疚,恐怕不是三天两日能淡忘的。

「And I’ve hurt myself by hurting you.」

伤,殇。从人的伤,到从歹的殇,音同,意义在我,相差不远。


 

木兰的故事

我小时候就喜欢花木兰,虽然我从来没看过禾特迪斯尼的花木兰卡通片。(说起来,有空买来看看也好。)

记得以前日子空闲的是,我就在图书馆流连。我不知道从儿童部的甚么类别的架子上,找到一本花木兰的故事。是台湾出版的,带有那些看得目眩的音标,赖着好端端的文字不放(我并非针对台湾,只是我对那些音标符号从来也有莫名的厌恶)。这本书的插画是甚么样的我早已忘却,只依稀记得字体很大,封面是黄昏天色的背景。我把这本书借了几次,每次借出也要看上几回,大概也读了十多遍。

书里面是花木兰的故事——就是语译的《木兰辞》,写得更简单一些,配合几岁孩子的程度。书后附有《木兰辞》原文,只是那时我只是一个小不点,那会对这些有读下去的兴趣!再说我喜欢诗词,也不过是近两年的事情。

令稚气的我这样喜欢翻着同一本书不生厌,回忆起来,似乎只能作一些臆测。我猜,当年大概是我那种有点男孩气息的性情,傻乎乎的,爱伸张正义,自然崇拜花木兰这样的巾帼英雄。花木兰的故事又是大团圆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就更着迷。

花木兰这个名字也雅气,小时候母亲在家的阳台栽了许多花草,我也许以为,花木兰是一种植物的名字。

初一那年,学校要求我们背诵《木兰辞》,是默写的范围,大伙儿再无奈也得「唧唧复唧唧」,声音也真是呢呢喃喃、嘀嘀咕咕、哼哼唧唧的一片。那时记忆力还好,自然难不倒我。至今我仍牢记着那些句子。《木兰辞》对我的诗词有一定的影响,特别是长篇作品。

 

 

药水

最近我成了药罐子,吃了不知多少花花绿绿的药丸,喝了不知多少难喝至极的药水。

依我看,药水是一等一的恶心。半透明的胶瓶子里,黏黏稠稠的;说是果汁不是果汁,说是药又不是药,不伦不类的,拖泥带水。吃药丸很容易,也不苦,顶多是喝水喝得胃胀着一会儿。药水可凄凉了,舌头把里头的成分透露无违,就像儿时在餐厅里把不同的饮料和酱汁倒在一起喝的滑稽,那味道长留于口中不散,杯中的水也多少沾上了,播放着「你是病人,你要吃药,药水很难喝你还是要喝」的讯息。

就我喝过与见过的药水,有樱花般颜色的、樱桃味的或是杏黄色橘子味的发烧药,很是难喝,也喝得最多。如今想起来都要吐。其余有澄黄色的喉炎药,葡萄味的,还有一种在火红与胭脂色之间的。

有些药水不难喝,可是甜的厉害——我喜欢甜食,也受不了这种「固执」的人工的甜味。比如一种绿白色的、质地如红豆沙的药水,实在浓稠得比糖果更过。另有透明荔枝味的气管舒张剂,我没有喝过,但是见朋友喝,闻下去很香,不知道他们添了多少人工香料,才可以做到像荔枝甜点那样的。这些药水颜色都鲜艳,就更不知道他们放了甚么人造色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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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31 16:44:08 | 显示全部楼层
 

枉为他人作笑谈

西风还没起彻,只是秋雨连宵,带来凉意中的思婚,丝丝絮絮的,好待这时坐下来,静静写。

之前张曼娟的话,在歌迷间起了不满。原文是《活成笑话,死成神话》。我本着好奇,也粗略看过一遍。Michael Jackson的确是个可怜人,谁会想自己活成笑话的?只是有时候很难避免。所以张曼娟的话亦非全错的。

「枉为他人作笑谈」是《红楼梦》第五回李纨的判词。说起《红楼梦》来,就觉着不论是黛玉、凤姐,还是宝钗,一生都是要规避这句话,黛玉和凤姐特别明显,以致了她们的悲剧。这里,黛玉就更突出。黛玉待人真切,不会把人当作笑谈,但她敏感,她知道别人是这样待她的,所以时时有悲感。

这年头,真可谓人心不古。逃出这句话的人益发少了。大部份如我这样的凡人,除了供人排遗无聊的话题笑柄,谈论一回过后,也就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不会狐疑自己口里说了甚么出来。

就是明星、政治人物,传下来的也不过是些逸闻琐事、传说秘史有人说两句,正襟危坐去看待的人凤毛麟角。而那些有人去谈论的话题,谈的人都嬉皮笑脸,自然不较真,因此十之有九是冤枉委屈的。说起来,传媒的负责程度,着实比那些街头巷尾的言笑更应受非难。就以我近年来耳闻目睹的来说,些报导都是些毁谤的废物。尽管后来有没有澄清,若非有十足的哄动性,传媒总不会事后补上正确消息,除非被法庭勒令,也不会担当这负面新闻的恶果。读者得到的数据,说着说着,以讹传讹,就扑朔迷离,不知是假。

也拉扯得甚远了。说回来,枉为他人作笑谈,听起来可悲,真够心凉的,可是,人都不过如此,除了少数的绝对英雄以外,寂寞身后事,大抵都是以资茶余饭后笑谈的。

飞鸿印雪,爪趾宛然。又何如?大抵都是以资茶余饭后笑谈的,还不如默默无闻!

雨声稍稍住了,这时已是一时许,我也该睡了。

 

 

入秋以来,我第一次觉着寒冷,需要拥被以眠。

这凉意是雨带起的:今天早些时候就下起雨来,缠绵悱恻比人更甚,总是不断的,先是没有声音,慢慢就滴沥起来,大有《秋窗风雨夕》之感。前几天一块擦身的毛巾被风吹落天井去了,只见它被雨打得随水飘流,样子很可怜,我想去拾回它,但母亲总叫我别麻烦人家,我却觉得这毛巾才用了没多久,丢了太可惜。回到房中,纵然脚上穿着拖鞋,依旧觉得脚下有一片冰凉。

梳洗之后,忽然有了写作的兴致,于是坐下来写杂文,因提笔写字慢,七百字竟然到了一点钟才定稿。尽然我还要写,可是母亲一定不许,趁母亲还没发现,快快关了灯。

我爬上母亲窗边的云石书案,弯身跪着,膝下那冰冷直往我的肌骨里渗。推开窗子,彷佛触动了外面的凉。真像以前看过咏竹的诗,「彻骨寒」用得好。如今眼前恰巧也有一片竹子,在黑暗里看不见她的翠,但那潇洒的气度还是可以察觉得到的。只是要说近距离去体味那「点点苍苔泠露冷,幽僻处可有人行」、「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感受,是比较难的,也许找日静心去看看,淡雅之中犹得趣。

我从案上蹑手蹑脚爬下来以后,便上床去睡。只是我没有倒头大睡的福份,总是九万样事儿要逐一抽离。这边又想着要写一篇小说,那边又想着些横蛮的思潮。我总是觉得以前小学时代的自己最好,也许是因为当时仇敌多,反而没有甚么处世的需要,像温室似的,性格比较单纯。上了中学,总是要应酬这个,容让那个,行事要得体大方,稳当温和,这是我所不屑的。我是那种魏晋的狂诞人物,也有点儿像晴雯,那种「小妖精」野玫瑰的风影。我不喜欢太刻意,只是生活迫使我无法这样自在,我不时为此感到可悲。

被窝以外,都是人情。不是火热的,就是冰寒的,总教我的小心眼不太舒服。我还是躲在自己的世界好,不会说错话,只消细想。

秋天是个诗性的季节,我这样的人就爱说。过几天便是中秋了,人月团圆?还是那个词牌吧。


 

降A大调圆舞曲

我喜欢布拉姆斯的《降A大调圆舞曲》。这首歌常使我回忆起小时候的单纯。

布拉拇斯的小品的情感很细腻缱绻,在温柔中有一种有别与他的静美,他的摇篮曲特别好,不造作,宛如双手掬起来,细细吹气,吹起一些北国的雪絮,粘在屏风上,成了歌谱上清洁可爱的音符的风景线。

我曾经弹奏过这首歌的简化版,只是不像原来的降A大调微婉的迷人。我也会哼唱这首歌,可以按照原来的音唱,只是到了最高的C和D就不大好听,是没有好好训练过的假音。换玛丽嘉儿的哨音一定很好,只是哨音有时候是那种「打通任瞥二脉」的话,就是要灵机一动才懂得了,没有灵机是学不来的,会伤了声带。

 

 

文学

文学是缺陷的美,所以我爱它。文学不同于其它学术科目;数学、科学的论证太严谨,太铺排,太完整,绘画、雕塑都太讲究了。音乐也许能引起一些共鸣,但有点单纯的疯狂到底,未免狭隘。文学更像是戏剧,更像是人生,不以张扬的风情,那些完美的雕琢来打动你,反而是它的缺陷,让人感到那滴血的真实。

其实也难言明,只是你看大教堂里的画,没有一丝瑕疵,每一笔都是工整的,但文学那字里行间,充满了伤痕。许是作者着意的,许是作者无意的,复杂的,拼拼凑凑成了个异样奇谲的大观园。月黑风高里可以有云破月来花弄影的韵致,波光潋滟中可以有云散高唐,水涸湘江的隐忧——我并非说绘画、雕塑与音乐不能做到,但永远不及文学的深邃幽远,文学的可观,可玩味。

有些文学宛如一个光洁如新的圣母像,我不喜欢。那不是深远,而是直截的拒人千里,为底要把自己弄得像个金装佛身、观音娘娘?人是俗的,谁也是俗的,只是俗里有分高下。有些音乐是亲切的,不过份意境化的,布拉娒斯的小品做到了这一点。

西施若不颦,飞燕如非瘦,也许我们不觉得她们之美。文学是有生命的,有它们的缺陷,总会受到批评,有些人因此而不敢读,我却以为这正是文学的魅惑所在。文学迥异于板得绝对完美的东西,杜诗太悲,我们才觉得那是苍凉的有意思,黛玉对于事物的态度,或许看来是畸形的,但正是这不完全,使她成为了遗世而独立又孤高自许的女儿。

 

 

落寞的夏风

夏天的风是四季的风里最可怜的了,总没有人理会。

谁念西风独自凉?纳兰容若肯定不是第一人。至于怜惜夏风,我也许是贼窝里为首的。

说夏风凄清,是他所经所到之处,必是繁华的。柳荫有燕子午眠,榕树枝叶茂盛,有乘凉的人,晚上有看月的人,运动场上的汗水,又是热切,至于人潮之中,处处热如蒸笼,更是喧喧嚷嚷闹得鸡犬不宁,巴不得马上来满箱子的瓶装冰饮,抑或是雨水一记记打在脸上也好。

总之匆忙有匆忙的充实,懒洋洋自是惬意,除了部份在高温中依旧没有头昏脑胀,保持清醒思路的人们,会大大感激风,大部份是诅咒夏风吹来更多的热气,但一概都是过后便忘了的。

夏风,夏风。我不写一个感叹号,不愿惊动了你的浓睡。你比别的季节的风不同,你是真的无影无香却有魂。春风有芳菲的精华,金风有佳节亮节的傲骨,朔风有洁净坚强的梅花,在林中婷婷斜立。而夏风,荷塘月色再好,总是轮不到你的分儿,你是打翻一盏明月,一杯清露的,你是揉皱了舟子里的游人的诗兴那个。肩上负荷着一切埋怨的挑担,夏风不累,夏风不倦,人是似曾相识的,事是无可奈何的,夏风在檐上坐,在楼顶欹卧,在秋千徘徊,轻轻把那绳索摆渡,摆渡。疏篱的泥土,是丛丛冷落的繁华。一切都受凉了,扫帚与落叶争着沙沙作响,团扇见捐。桂花独自笑了,菊圃泉香酒洌(忘了是「洌」还是「冽」),夏风咳出血来,人们还高高兴兴的吟诗。

到了最后,也就是前几天,你归到山上去,听着杜鹃悱恻的言语,寺内的香火油灯从未熄灭,那钟声,幽远的,有如僧人的修行。在槛内的人看来,只是淡泊的,千里迢迢,撼不动冷月和光晕,催不醒夏风的眼睛——它们化开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

忘记谁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而我是认同的。

君子之交,为何淡如水,要是心如止水,或是净化为水——大多都是后者。交往最要紧的是谈话,可是他们说出来的,经过了好些滤闸。这时想来,约略如此:

世代

常情

师长说

书上说

我的身份

说话对象

仪态与道德

装作的需要

看起来的确好笑至极,我也觉着如此。可是谁交谈时,不是默默把每一句话都过滤干净以后才从舌尖蹦出来!除了有些时候某些闸门可以格外放行,绝大部份的话都是过滤了的,不然就成了口没遮拦。

感性的人是值得怜悯的。他们的闸太精细了,很容易就置之不理。于是祸从口出,就给人不好的印象。而这类人更可悲的是,闸门能通过的少,而且效率太低,根本不能应用到生活上去,所以一是依旧时时说错话,二是一言不发,那闸口就要闭塞了,早晚缺堤。

真正精于处世的人,不是那种装愚守拙的,而是说话既不失大体,又让人感到安心与诚挚。怎么说呢,就比如我当众说错了话——这不是指造次了、得罪人了,是careless mistakes,发错了音、跑调了。善于生活的人,作出略带挖苦的笑声为回应,但笑声渐次凋零之时,能听见那声音里有同情的意思。这不让人觉得是取悦任何一方,不是以陪笑逢迎众人,故作矜持去从高处可怜我,或是过于按本办事,达到了周旋在两方之间的果效。

淡如水,不是心似枯槁静水,而是月光清澈如水,近乎无声地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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